沈云怡1，韩炳阳1，宋雨奇1，刘淑窕2，南方1，周小林1，任孝平1

作者单位：1.科技部科技评估中心；2.中国—中东欧国家创新合作研究中心

民营经济是创新发展的主力军，民营企业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创新主体（周清杰 等，2019）。2023年7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发布，鼓励民营企业积极参与共建“一带一路”、积极拓展海外业务。体现了国家对民营经济“走出去”国际化发展的高度重视，积极推动我国民营企业在国际舞台上取得更大的发展和影响。浙江是我国民营经济大省，宁波民营企业众多，宁波经济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离不开大量优质民营企业的支撑和带动，其中宁波民营企业在“走出去”发展方面取得一系列宝贵经验，取得诸多成果。

一、宁波民营企业及国际化发展现状

宁波是“外贸大市”，稳居中国“外贸第六城”的地位。宁波市市经济和信息化局数据显示，2022年，该市民营企业进出口总额达到9237.5亿元，同比增 长10.1%，占同期全市进出口贸易总额的72.9%。其中，民营企业出口额占全市的78.7%，拉动全市出口增长9.2个百分点；进口额占全市的62.2%，增幅比全市整体高2.1个百分点，比重较上年提高1.3个百分点。宁波市民营企业在科技创新带动企业提升竞争力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如宁波市的民营企业贡献了宁波95%以上的上市公司和高新技术企业。宁波方太厨具有限公司、宁波奥克斯电气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奥克斯）、浙江舜宇光学有限公司入选全国科技创新500强企业榜单，分别位列第44、55和103位。

二、宁波民营企业“走出去”国际化发展的方式和优势

宁波市民营企业在“走出 去”国际化发展有着独特的模式 和特点，不仅国际合作力量不断壮大，而且海外创新平台进一步做实，国际化发展的“朋友圈” 不断扩大。

（一）开展国际合作，学习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

开放合作是提升生产力与核心竞争力的必要途径。近年来，宁波民营企业积极开展国际化合作，在融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优化全球资源配置，提升国际合作水平上取得了丰富成效。宁波美诺华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与美国默沙东旗下子公司英特威国际有限公司于2021年签署十年战略业务合作协议，以优势互补、共谋发展，持续提升企业研发技术能力，加快海外业务布局，进一步提升技术实力。宁波东方电缆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东方电缆）与国外高水平科研机构挪威船级社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开发新一代深远海海底电缆产品。

（二）引进海外高层次人才智力，增强竞争力

早在2009年，宁波市就率先出台了《鼓励企业引进“海外工 程师”暂行办法》，并建设了全国首个“国家级引进国外智力示范区”，努力营造有利于引进外国人才的国际化环境。如东方电缆在市区两级政府支持下，引进了一名长期从事超高压海底电缆研发、制造和技术管理的希腊专家，协助攻克了220千伏以上高等级海底电缆“卡脖子”难题，打破了关键技术被少数发达国家垄断的局面。此外，该专家还为企业培育了一个具备国际视野的技术团队，实现“外智”转“内智”。 

（三）建设海外生产基地，便利产品“出海”

在全球化时代背景下，各民营企业纷纷“走出去”在海外设立子公司，以开拓销售市场，扩大业务范围，提高品牌国际化知名度。宁波博威合金材料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博威合金）积极开展全球化布局，2015年出海收购德国企业贝肯霍夫，主动学习德国企业管理经验，积极从国际贸易向跨国经营转型，为后期产业创新布局及全球化发展战略奠定了坚实基础。截至目前，博威合金在海外拥有德国、加拿大、越南等八大专业化制造基地，以响应博世、富士康、西门子等众多世界500强企业用户不同需求，成为浙江企业发展“地瓜经济”的标杆。

（四）成立全球创新平台， 突破技术壁垒

在行业竞争激烈、技术迭代更新频繁的环境下，为保持自身核心竞争力，很多民营企业选择在海外成立研发中心，以便通过公开招聘人才智力，主动学习先进技术，了解世界前沿技术发展动向，在变幻莫测的市场中占得先机。如奥克斯在日本成立研发中心，通过与空调巨头合作，学习日本在空调压缩机、变频技术等方面的研发制造经验，解决了若干技术难题。同时还联合国内技术团队开展新品研发、技术攻关、规范体系建设以及人才培养等工作。东方电缆也在海外设立了多个联合研发中心和办事处，在全球范围内24小时不间断研发合作。

（五）实施国际科研合作项目，开拓海外关系网络

为加快集聚用好海内外科技人才，助力宁波经济高质量发展，宁波市科技局发布了《宁波市科技人才引育和国际科技合作项目支持管理办法（暂行）》， 以资助各类科研创新主体与国（境）外科研机构、大学、企业开展研发合作、技术攻关等国际科技合作项目。东方电缆通过开展国际科研合作项目等方式带动了与欧洲国家的合作，进一步推动欧洲市场的业务；宁波众远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以哈尔滨工业大学科研团队为核心，在国际科技合作项目支持下与合作伙伴联合发表了高水平论文。

（六）夯实知识产权和标准优势，奠定全球影响力

民营企业都高度重视知识产权和标准的海外布局，奠定了 “走出去”竞争的技术优势。如博威合金累计申请发明专利392 项，授权发明专利264项，现有有效授权发明专利132项，其中包含美国专利8项、欧洲专利6项、日本专利5项。同时还积极参与标准制定工作，先后参与制定23项国家标准、17项行业标准及2项团体标准，为自身产品保驾护航的同时促进了行业的发展。此外，博威合金还取得了ISO9001，ISO14001，ISO45001等标准认证合作，极大带动了企业开拓欧美地区光伏市场。

三、问题与挑战

调研显示，相较于国有企业和高校院所，民营企业市场嗅觉敏锐、创新动力强，内部决策机制灵活，能够自主运用资金、人力、技术、设备、场地等资源要素，在多变的市场环境下迅速做出反应、抢占先机。然而近年来，宁波民营企业不可避免受国际形势、自身竞争力等因素影响，在“走出去”国际化发展中面临的问题与挑战也有所增加。

（一）海外伙伴与我国民营企业合作时的警惕性日益增强

受外国政府政策影响，欧美日等国家和地区高校院所、企业在与我国民营企业开展技术和业务合作时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一方面，外方合作伙伴十分抵触与带有政府背景的企业开展合作。我国民营企业往往需要大费周章才能和外方正常开展合作。另一方面，欧美国家在对华出口审查机制上也日益严格，大幅增加了民营企业从海外进口先进设备和技术的周期和成本。

（二）国际形势对民营企业国际化发展影响较大

近年来，美国对华采取的一系列打压制裁，给民营企业国际化发展带来了诸多影响。一是为防止合作受到中美关系影响，海外合作方均要求中方企业在海外设立基地，民营企业不得不做额 外的海外布局，进而增加了成本和风险。二是受大国博弈、疫情及俄乌冲突影响，民营企业的海外业务量大幅下降，尤其是签证办理变慢、航班减少，民营企业与海外客户“面对面”困难陡增，只能通过客户的在华分公司与进行沟通交流。三是新闻媒体的夸大报道容易给企业海外合作带来风险，如，有关媒体在宣传甬江实验室解决了重大关键技术问题后，美国立即着手调查与甬江实验室开展合作的相关机构，从而影响了实验室正常科研工作的开展。

（三）民营企业普遍缺乏国际合作资源和全球化发展经验

民营企业资源少，海外运营能力弱。一是相比于高校院所和国企，大部分民营企业所掌握的国际合作资源和渠道相对少，如浙江省科研项目主要由少数高校院所“垄断”，民营企业若不与强势高校院所合作，则很难申请或参与到科研项目中。二是民营企业获得国家级奖项难度较大，尤其是缺少院士等行业大咖领衔牵头和加持，很难申请到有分量的奖项。三是缺乏在海外运营研发中心、产业基地的管理经验，对国外政策不了解，在海外进行投资和布局时需不断试错，进而 付出了较大代价。四是大多数民营企业没有系统完整的海外知识产权布局和管理体系，缺乏应对海外知识产权纠纷的预防和应对机制，在被海外机构或政府告侵权后，容易处于被动和弱势地位。

四、政策建议

民营企业是宁波经济发展的主力军。解决宁波民营企业开展国际科技合作的问题与堵点，不仅可以增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还可以充分发挥民营企业在宁波科技创新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有效助力宁波科技创新水平的整体提升。

（一）积极鼓励推动民营企业全球化发展

一是持续加大宁波市政府统筹协调力度，进一步激发民营经济活力。研判全球经济趋势与竞争态势，结合宁波民营企业发展定位，提前布局谋划和提振国际化发展信心。二是与欧美等西方国家合作时，以绿色、环保、可持续、健康等民生方面为切入点，强化海外基地平台本土化管理方式，积极为当地扩大就业、增添税收、改善社区环境。三是提高宁波民营企业参与国际市场的竞争意识，鼓励研究制定创新合作模式、延伸产业链条，打造更灵活、更坚韧的业务结构与市场模式。

（二）大力协助民营企业用好各类国际科技资源

一是依托国家双多边机制性活动和重要区域性经贸活动，为民营企业打造高层次国际科技合作和经贸交流平台（活动）。二是出台鼓励民营企业参与国际科技合作项目的激励政策，制定符合民营企业特点的评审指标，实施项目、奖项的差异化评审。三是依托省内、市内中介服务机构，建立国际科技合作联盟，定期组织信息分享与经验交流活动。强化企业优势与海外需求的对接，推动中介服务机构带领中小企业“走出去”。四是鼓励民营企业加快海外知识产权布局，支持民营企业牵头或联合制订行业国际标准，加大对技术出口企业的支持力度，促进扩大专利、专有技术出口规模。

（三）做好民营企业“走出去”保障保护工作

一是持续破除妨碍民营企业对外投资、并购和建设境外产业园区的隐性壁垒。维持政策稳定性与连续性，结合企业实际需求，留足必要调整时间，设置合理政策过渡期（刘猛，2021）。二是加大对宁波市民营企业专项基金的投入，以支持企业突破高新技术的发展难题，引导鼓励民营企业在国际合作中加强技术创新。三是提升媒体宣传的内容审核标准，避免公开民营企业海外合作伙伴有关信息，以防西方政府从中阻挠，影响后续双多边国际科技合作的开展。四是发挥民营企业引聚留用海外高层次人才的“通道”作用，加强对科技人才的培育和引进力度，加快优化外国人才来华保障措施。

（四）加强企业“走出去” 风险预警、防控和服务

一是提升民营企业对海外风险的认识，定期开展海外风险应对培训，做好“断供”应对演练。加强企业“走出去”合规性审查，避免过度“灵活”“高效”带来的风险。二是做好对宁波市民营企业的知识产权保护工作，加强宁波市政府对民营企业在建立知识产权体系工作中的指导，完善海外专利布局，避免海外知识产权纠纷。三是依托在宁波市新成立的全国首家知识产权保险服务联盟，从宁波市民营企业的实际需求出发，加强对企业海外知识产权保护的能力。四是通过“加强与中国使馆、驻外商业机构、华人组织等联系”“购买海外投资保险”等方式，尽可能减少风险、减少损失。

本研究得到宁波市科技局委托项目“中国城市—中东欧开放创新合作指数研究”（项目编号：NBMC-20222376G）的支持。